廖卿蜷缩在病床上,浑身溃烂处渗着脓水,混着汗液黏在被褥上,散发出难闻的异味。护士推门进来换输液瓶,动作粗鲁地扯动针管,她疼得瑟缩,眼底却燃着疯癫的光——这些日子的冷落、刁难,还有身上日夜不休的疼,早已磨碎了她最后一点理智,满脑子只剩逃离这里,找到褚良讨个说法。
趁护士转身收拾垃圾、背对着她的间隙,廖卿猛地扯掉手背上的针头,不顾掌心冒血,踉跄着爬下床。她裹紧身上旧的病号服,遮住脸上的溃烂和消瘦的身子,跌跌撞撞往病房外冲。走廊里有人瞥见她疯癫的模样,只当是重症病人发作,纷纷避让,没人敢上前阻拦。
她跌跌撞撞跑出医院大门,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身上的疼、心里的恨搅在一起,让她连方向都辨不清,只凭着模糊的念头往前跑,想找褚良,想质问他为何抛弃自己,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马路上车水马龙,她不管不顾地冲过马路,耳边的鸣笛声尖锐刺耳,她却像没听见般,只顾着往前冲。
一辆货车疾驰而来,司机见状急忙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却还是没能完全停下。“砰”的一声闷响,廖卿被狠狠撞飞出去,重重摔在柏油路上,鲜血瞬间从身下蔓延开来。她眼前一黑,浑身骨头像被拆碎般疼,尤其是左腿,传来钻心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来,疼得浑身抽搐。
司机慌慌张张下车查看,见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连忙报警呼救。路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着,有人拍照,有人叹气,却没人敢轻易上前。廖卿趴在地上,意识混沌间,只觉得左腿毫无知觉,伸手去摸,触到的是黏腻的鲜血和扭曲的肢体,她吓得尖叫出声,声音嘶哑破碎,满是绝望。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她抬上担架时,她死死攥着医护人员的衣角,嘴里反复哭喊着褚良的名字,眼神涣散又偏执:“褚良……救我……别丢下我……”可褚良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再次醒来时,廖卿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满管子,左腿被厚重的石膏固定着,麻药过后,钻心的疼顺着骨头缝往外冒,让她冷汗直流。医生查房时,面无表情地告知她,左腿股骨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就算恢复,也落下终身残疾,再也站不直、走不快,余生都要靠拐杖或是轮椅度日。
这话像最后一击,彻底击垮了廖卿。她看着被石膏裹得严实的腿,又摸了摸自己满是溃烂的脸,想起自己失去的爱情、尊严,还有如今残缺的身体,突然疯了般尖叫起来,用力扯着身上的管子,嘴里咒骂着、哭喊着,状若厉鬼。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按住她,给她注射镇静剂,她才渐渐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脓水,狼狈不堪。
欧阳燕从护士口中得知廖卿出车祸、断了一条腿的消息时,正在公寓里煮茶,断腿不过是添一笔苦楚,她要看着廖卿一步步坠入更深的地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没再去医院,只托人盯着廖卿的动向。断腿后的廖卿,脾气越发暴戾疯癫,稍不顺心就摔砸东西,辱骂医护人员,没人愿意靠近她。褚良得知她出车祸断腿的消息,只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去探望,他早已被廖卿此前的纠缠闹得心力交瘁,如今见她落得这般境地,心里只剩麻木,连一丝愧疚都生不出来,反倒觉得是她咎由自取。
没了褚良的牵挂,没了旁人的照料,廖卿在医院里过得越发凄惨。伤口愈合得极慢,还反复感染发炎,疼得她日夜哀嚎,夜里常常疼得睡不着,只能蜷缩在床上哭。她的精神越来越差,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便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咒骂欧阳燕、咒骂褚良,疯癫时就抱着断腿哭嚎,说自己没做错,说所有人都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