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卿的伤口感染越来越重,溃烂顺着石膏缝隙往外渗脓,连带着断腿处的神经疼得她昼夜难眠,镇静剂剂量加了又加,药效却越来越短,醒着便是钻心折磨,闭眼全是扭曲的噩梦。护士早被她骂怕了,送餐换药全是隔着门递进去,脏污的被褥没人换,馊掉的饭菜堆在床头,病房里满是脓水与腐臭交织的味道,难闻得让人避之不及。
她疯癫的次数越来越多,清醒时也只剩满心怨毒,拖着打石膏的腿爬去窗边,扒着窗框往楼下瞅,眼里淬着狠劲,嘴里反复念着要找褚良同归于尽。可真等有人推门进来,她又会瞬间缩成一团,抱着断腿瑟瑟发抖,怕被人再丢回这无人问津的角落,自尊早被熬得半点不剩,只剩狼狈的偏执。
欧阳燕托的人传来消息,说廖卿为了逃出去,竟用碎瓷片划开了石膏边缘的皮肤,试图掰动断腿,结果疼得昏死过去,被发现时伤口已经化脓生蛆,医生只能再次清创,过程里她没打麻药,疼得浑身痉挛,嗓子喊得彻底哑了,连哭嚎都只剩嗬嗬的气音。
欧阳燕她要的,从不是让廖卿速死,而是廖卿清醒时记着所有苦楚,疯癫时也挣脱不开煎熬,连求死都成奢望。她让人给医院递了话,不许给廖卿安乐死的可能,也不许任何人帮她了结,就这么吊着她的命,熬尽她最后一点生机。
没过几日,廖卿彻底垮了。她不再哭闹咒骂,也不挣扎着逃跑,整日蜷缩在床角,眼神涣散得没半点焦点,断腿处的疼已经麻了,却总下意识抠挖溃烂的皮肤,指尖沾满脓血也浑然不觉。偶尔有人进来,她会突然扑过去拽住对方的衣角,哑着嗓子问“我脸还能好吗”“褚良会不会来”,得到否定答案后,又颓然松开手,瘫回床角,像一截腐烂的枯木。
后来她发起高烧,烧得意识模糊,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儿喊着自己是新娘,要穿婚纱,一会儿又哭着说身上疼,求着有人救救她。医护人员象征性地给她输了液,却没人真的上心,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她的精神彻底垮了,连吞咽都变得困难,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着一口气。
欧阳燕得知后,终于踏去了医院。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床角那团蜷缩的身影,脸上的溃烂已经蔓延到脖颈,断腿的石膏沾着脓水,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初报刊上娇柔得意的模样。
廖卿似是察觉到有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欧阳燕,看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认出她,拼尽全力撑起身子,却没力气咒骂:“你……你到底……是谁……”
欧阳燕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良久,她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满是腐臭的病房里:“我?当然是你的‘好朋友’啊。”
后来医院见廖卿无人缴费,又这般疯癫难缠,不愿再收留,联系褚良无果,便只能通知了廖卿的家人。廖家父母赶来时,见女儿形容枯槁、疯疯癫癫,一条腿裹着发臭的石膏,脸上烂得不成样子,吓得腿都软了,哭着骂了几句,终究还是没狠心丢下她,凑钱办了出院手续,把人接回了老家。
可老家邻里见廖卿这副模样,又听闻她未婚先孕、疯癫残疾,纷纷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像针似的扎人。廖家父母觉得丢人,把她锁在猪圈旁边的房子里,每日只丢些冷饭冷菜进去,不管不顾。房子阴暗潮湿,蚊虫滋生,廖卿身上的溃烂越发严重,蛆虫竟顺着伤口爬了进去,她疼得满地打滚,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抱着断腿哭嚎,声音凄厉又绝望。
她的精神彻底垮了,大多时候都浑浑噩噩,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做错”“我要嫁褚良”,偶尔清醒,看到身上的蛆虫和腐烂的皮肤,会吓得尖叫,用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也停不下来。廖家父母嫌她吵闹,干脆给她灌安眠药,安眠药没个准头,有时灌多了,她能昏睡一整天,醒来后更分不清现实与幻觉,总觉得有人要杀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欧阳燕后来得知廖卿的境遇,没再过多关注,廖卿早已没了翻身的可能,困在阴暗的房里,没了容貌、健康、爱情与尊严,每日被病痛、疯癫和绝望折磨,活成了人人嫌弃的累赘,这便是她应得的下场,是原主含恨而终前,最想看到的“不得好死”。
解决完廖卿的收尾,欧阳燕转头将目光落在褚良身上。这些日子,褚良虽摆脱了廖卿的纠缠,却因此前廖卿闹到单位的事颜面尽失,加上案件推进不顺,整个人日渐消沉,常常深夜酗酒,眼底满是疲惫与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