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十几支利箭率先离弦,带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破空声,划破沉闷的空气,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直奔赵沐宸的眉心、咽喉、心口等周身要害而去。
紧接着。
两侧蓄势待发的刀盾手齐齐发出一声怒吼,用肩膀顶住厚重的铁木包钢盾牌,像是一堵移动的、密不透风的铁墙,步伐沉重,轰隆隆地朝着中心挤压、撞击过来。
后面的喽啰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鬼头刀、红缨枪、铁尺、狼牙棒,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疯狂涌上。
刹那间。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震天动地,几乎要掀翻这黑风寨的夜空。
几十支火把被急促的气流带动,疯狂摇曳,明暗不定。
光影交错间,人影憧憧,扭曲如同鬼魅。
一瞬间。
这小小的山寨洞口前,杀机四伏,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正在收紧的死亡绞盘。
站在远处,原本作壁上观的风三娘,看到这阵仗,心猛地揪紧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哪怕她先前见识过,知道赵沐宸这家伙确实有点深藏不露的本事。
可这毕竟是一百多号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啊!
而且是在如此狭窄、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洞口!
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小心!”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手里那根乌黑长鞭更是下意识地扬起,鞭梢抖动,体内真气流转,脚步一错,就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帮忙,加入那混乱的战团。
可下一秒。
她的动作,连同她脸上那混合着担忧和决然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那一双风情万种的美眸,瞬间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微微收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完全违背常理、不可思议的画面。
只见那火光摇曳、人影混乱的中心。
赵沐宸动了。
不。
确切地说。
是他的身影似乎还稳稳地立在原地,怀抱美人,姿态未变,但又好像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一种极其诡异的错位感,让所有紧盯他的人眼睛发酸。
没有人能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起始姿态。
那些携带着凌厉劲风、足以洞穿铁甲的利箭,在距离他身周三尺之外的虚空中,就像是同时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透明气墙。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而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箭头纷纷扭曲、变形,然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道,无力地、垂直地坠落在地,在尘土中弹动几下,便彻底静止。
紧接着。
甚至没给众人反应和惊骇的时间。
一道青色的身影,在原地留下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残影,其本体已然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地、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直接撞进了冲在最前面、看似牢不可破的刀盾阵中。
那是《青翼蝠功》!
韦一笑仗之横行天下的独门绝技,天下第一的轻功!
快!
快到了极致!
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赵沐宸怀里还稳稳当当地抱着瑟瑟发抖的丁敏君,颀长的身躯却轻盈得像是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羽毛,轨迹难以捉摸,同时又迅猛得像是一道撕裂夜空的青色闪电。
他没有用剑。
甚至连那只空闲的手都没有特意摆出攻击的架势。
面对那几面厚重结实、连寻常刀剑都难以劈开的铁木盾牌,以及盾牌后面那些狰狞咆哮的彪形大汉。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抬起了一条腿。
然后。
如同驱赶苍蝇般,横向一扫。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牛皮大鼓被擂响、又夹杂着木材爆裂瘆人声音的巨响,猛地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彪形大汉,连人带那面他们赖以生存的盾牌,像是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完全不受控制地直接倒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
那坚硬的、足以抵挡劲弩射击的铁木盾牌便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四分五裂,炸成漫天纷飞的木屑和扭曲的金属包边。
三个大汉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口中鲜血如同泉涌般狂喷而出,胸膛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被淹没在喧嚣中,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就是《龙象般若功》修炼到第七层后,体内自然滋生的恐怖巨力!
一龙一象之力,何止千斤!
汇聚于腿脚一点,瞬间爆发!
摧枯拉朽!无可匹敌!
“什么?!”
后面正准备跟着盾牌掩护冲上前补刀、抢夺人头的土匪们,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就看见眼前一花。
那道索命的青影已经到了跟前,近得几乎能看清对方眼中那淡漠如冰的眼神。
赵沐宸单手抱着丁敏君,身体在密集的人群缝隙中穿梭、闪烁。
步伐玄妙,姿态从容。
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庭信步,欣赏夜景。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电光火石的交错间,微微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确认她是否被这嘈杂的环境吵醒,是否受到了惊吓。
“太吵了。”
他似乎是微微蹙了下眉,轻声抱怨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随即。
他那只一直空着的左手,仿佛驱赶蚊虫般,随手向旁边一挥。
动作轻描淡写,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烟火气,就像是在拂去衣袖上的落尘。
“啪!”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软绵绵的,不带丝毫劲风。
却妙到毫巅地、后发先至地拍在了一柄从侧面刁钻角度猛砍过来的鬼头大刀那宽阔的刀面上。
“当!”
那是一声清晰无比、震人耳膜的金铁交鸣脆响!
那柄由精钢百炼锻造、厚背薄刃、沉重锋利的鬼头大刀,竟然被他这看似随意的一巴掌,直接从中拍断!
断掉的半截刀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赋予了生命,旋转着、呼啸着飞出。
“噗嗤!”
一声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
那截断刃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直接没入了旁边一名正举着长枪准备偷袭的土匪的喉咙深处。
“呃啊——!”
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才刚刚响起,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而赵沐宸的身影,早已在惨叫声发出的前一刻,如同鬼魅般再次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战场的另一侧。
他就像是一阵风。
一阵无形无质、却又冰冷刺骨、专门收割生命的死亡飓风。
所过之处。
人仰马翻。
骨折筋断。
“太慢了。”
赵沐宸那平淡的、带着一丝无聊意味的点评声,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上,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试图攻击他的土匪耳中,如同死神的低语。
一名自恃身手敏捷、试图从背后偷袭的土匪,只觉得眼前一黑,视线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完全覆盖。
那只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扣住了他的整个面门。
“起!”
赵沐宸单臂随意一发力,似乎没用多少力气。
那名体重至少一百五六十斤的壮汉,在他手里就像是个轻飘飘的、没有重量的布娃娃。
直接被拎着脚离了地。
然后。
这名倒霉的土匪,就被赵沐宸当作了顺手的人肉兵器,手臂一轮,狠狠地、野蛮地砸向周围那些躲闪不及的人群。
“砰砰砰!”
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肉体碰撞闷响接连响起。
五六个躲闪不及的土匪被这“人形流星锤”砸得东倒西歪,筋断骨折,惨叫着滚倒在地。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的屠杀!
一场强壮无比的大人,在欺负一群蹒跚学步的幼童的荒唐闹剧!
没有花哨繁复的招式变化。
没有绚丽夺目的剑气纵横。
只有最纯粹、最野蛮、最直接的力量碾压!
只有最极致、最恐怖、最无法理解的速度支配!
他的每一拳落下。
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裂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他的每一脚踢出。
都必然有一道身影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风三娘站在远处,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刻精美的望夫石。
她那总是带着三分媚意、七分精明的嘴巴,此刻张得老大,弧度惊人,足以毫不费力地塞进一颗完整的鸡蛋。
她手里那根扬起的、准备助战的长鞭,此刻彻底僵在了半空中,忘记了下挥,也忘记了收回,如同一条僵死的黑蛇。
这……
这个在人群中闲庭信步、挥手间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的男人……
真的就是那个平日里只会油嘴滑舌、喜欢调戏人、没个正形的登徒子?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
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俊美人皮的洪荒凶兽!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
她看着赵沐宸在刀光剑影、人群包围中,那始终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身影。
那一米九八的挺拔身高,在普遍矮小粗壮的土匪中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而他怀里,自始至终,都如同焊接着一般,稳稳地抱着那个脏兮兮的女人。
甚至连那女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让周围飞溅的鲜血、挥舞的兵刃碰到一下。
那份在万军从中护一人周全的从容。
那份视百十悍匪如土鸡瓦狗的霸气。
让风三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狂跳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发鸣。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难言的异样情愫,在极致的恐惧与无法抑制的崇拜崇拜中,悄然滋生,疯狂蔓延。
让她口干舌燥,身体微微发烫。
这就是……真正立于武道顶端的强者吗?
而另一边。
原本叫嚣得最凶、跳得最高、发誓要让赵沐宸死无全尸的刘彪。
此刻已经彻底傻了,呆了,懵了。
他双手死死握着那柄曾经象征着他权威和力量的鬼头大刀,但此刻那刀身却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又像是帕金森晚期患者失控的手臂。
眼前的这一幕血腥屠杀。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大脑能够理解和处理的范畴。
他那些手下。
那些平日里跟着他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自诩凶悍的弟兄们。
此刻就像是秋天被农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接一片地、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下。
根本没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
能挡住那个男人随随便便的一招!
甚至连让他前进的脚步停顿那么一下都做不到!
“妖……妖怪……”
刘彪的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发出密集的“咯咯咯”的声响,脸色苍白得如同刷了一层白浆。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隐隐从他裤裆处弥漫开来。
“他是妖怪!他不是人!”
不知是哪个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土匪,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了这句所有人都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下的、还勉强站着的土匪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勇气、贪婪和凶悍,在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化为乌有。
“鬼啊!”
“快跑啊!他不是人!”
“妈妈呀!我不想死!”
原本还想着立功领赏、争夺女人的土匪们,此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四面八方,特别是寨门的方向,狼狈逃窜,只求能离那个青衣杀神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