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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王清的眼圈更红了。

他猛地灌了口茶,茶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有!以前跟我爹称兄道弟的,不下十几个!可我爹一受伤,那些人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二长老给他们送了礼......有的送了上品法器,有的送了千年灵草,还有的……把女儿嫁给了他们的儿子。”

他惨笑一声,笑声里全都是苦涩。

“我去求过张伯父,他当年被仇家追杀,是我爹把他藏在水云涧三个月,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我找到他时,他摸着我送的千年雪莲,笑着说‘清儿啊,不是伯父不帮你,实在是二长老那边势大,我这一脉人丁单薄,担不起风险’。”

“还有李执事。”

王清的声音开始发颤。

“他儿子的筑基丹,是我爹用三株雪莲换来的。我去求他帮忙递个话,他却连门都没让我进,只让管家传话说‘大长老德高望重,只是如今力不从心,该让年轻人历练历练了’。”

这些话像冰锥,扎得苏凡心口发闷。

他想起八年前,王清捏着传讯符,说“外门虽杂,倒比内门自在”时的样子。

那时的他,眼里还有世家子弟的骄傲,可现在,只剩下被现实磨出来的疲惫和无奈。

“我修为太低!”

王清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们把我分到最差的灵田,给的月例连维持基本修行都不够。我在飞云宗好歹能靠自己挣贡献点,回来后……连块下品灵石都要看人脸色。”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自嘲。

“你说可笑不可笑?放着金丹家族的少主不当,跑去外门当弟子,现在想回来帮忙,却连给我爹递杯药的资格都没有。”

苏凡沉默着,没说话。

他能想象王清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在昔日熟悉的家族里,被冷眼、被排挤,看着父亲被夺走权力,看着那些曾经的“世伯”趋炎附势,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三宗攻打飞云宗的事了。”

王清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愧疚。

“听说你成了金丹,还救了飞云宗……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给你传了讯。可传完我就后悔了......这是我们王家的家事,不该把你扯进来的。二长老他们连我爹都敢动,要是对你下黑手……”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担忧骗不了人。

应悦真放下茶碗,金瞳里闪过一丝了然:“所以,你传讯时没说具体的事,是怕他不来,又怕他来了?”

王清点了点头,眼圈更红了。

“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爹的伤越来越重,二长老说,下个月族老议事,就要我爹把家主之位让出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父子的。”

他看向苏凡,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又藏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凡,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如果你觉得为难,现在就走,我……我不怪你。”

偏房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还有王清压抑的呼吸声。

苏凡看着他磨出毛边的袖口,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八年前那个夜晚......王清把玄龟符塞给他,说“保命最重要”,自己却转身走进了飞云宗的夜色里。

“你爹当年为了朋友,能跟灵鹭谷的人硬拼......”

苏凡拿起茶碗,轻轻碰了碰王清的碗沿,茶水溅出几滴,落在积灰的石桌上:“我苏凡的朋友有难,没道理缩着脖子躲。”

王清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和狂喜像星火一样炸开,却又很快被担忧压了下去:“可是二长老他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应悦真的声音带着笑意:“不就是几个争家主之位的老东西吗?老夫活了一百五十多年,什么龌龊没见过。放心,有老夫在,没人能动你们父子一根头发。”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王清的脸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落在茶碗里,溅起细小的涟漪,像极了八年前那个夜晚,苏凡接过玄龟符时,心里泛起的那点暖。

几人正谈间,忽听门外就传来一阵刻意扬高的笑声:“哎呀呀,这是什么风,把飞云宗的贵客吹到我们这偏房来了?”

苏凡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中年修士缓步走来。

这人面白无须,颔下三缕墨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手里把玩着两颗莹白的玉珠,珠串碰撞的脆响衬得他步伐越发轻缓。

他身后跟着两个堂叔,一个叫王仲安,面阔耳大,腰间挂着柄短刀;一个叫王仲平,瘦如竹竿,手里捏着把折扇,两人都是金丹初期的修为,眼神扫过苏凡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王清的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茶杯的手簌簌发抖,茶水溅在手背上都没察觉,声音发颤:“二……二叔。”

来人正是王清的二叔,王仲武。

王仲武像是没看见王清的窘迫,径直走到苏凡几人面前,脸上堆起热络的笑,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苏凡道友吧?久仰大名!听说道友在飞云宗力挽狂澜,斩金丹、退强敌,真是年轻有为啊!”

他的目光在苏凡的青钢剑上转了圈,又落在应悦真身上,笑容更深了:“这位道长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座仙山的高人?”

应悦真呷了口酒,眼皮都没抬:“闲云野鹤,不值一提。”

王仲武也不恼,反而转头瞪了王清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清儿,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家里来了贵客,怎么往这偏房带?传出去让人笑话我们王家不懂待客之道!快,换去正厅,我让人备了上好的灵茶,还有去年藏的‘归雁酒’,正好请两位道友尝尝。”

他话说得漂亮,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瞟着苏凡的神色。

王清急得脸通红:“二叔,我……”

“哎,你别说了。”

王仲武抬手打断他,语气越发“温和”:“我知道你年轻,在外头待久了,回来难免觉得受了委屈。可家里这些事,哪有那么多是非?不过是叔伯们替你爹分担些担子,免得他老人家劳心伤神罢了。”

他转向苏凡,叹了口气:“苏道友,不瞒你说,清儿这孩子打小就实诚,受不得半点委屈。这次怕是误会了,劳你跑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王仲平立刻接话,折扇“唰”地打开:“就是啊,苏道友。大长老(王清父亲)金丹受损后,二长老(王仲武)是又当爹又当妈,里里外外操持,就怕家族出乱子。清儿这孩子也是,回来没几天,就觉得二长老夺了他的权,其实啊,这都是为了王家好。”

王仲安也跟着点头,声音粗哑:“我们做长辈的,还能害他们父子不成?不过是让大长老安心养伤,等他好了,族里的事自然还由他做主。清儿倒好,直接请你们过来,这不是让外人看我们王家的笑话吗?”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把王清说成个不懂事的孩子,把王仲武塑造成个顾全大局的长辈,仿佛王清请苏凡来,是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王清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你们胡说!明明是你们抢了矿脉,扣了月例,还把我爹的人全换了……”

“哎,清儿,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王仲武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了点长辈的“威严”:“矿脉是族里的,自然要交给能打理的人;月例按规矩发,是你自己修行耗得多;至于你爹身边的人,不过是调去别处历练,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他摇了摇头,对着苏凡苦笑:“苏道友见笑了,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

苏凡看着王仲武那张虚伪的脸,心里冷笑。

这人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他瞅了眼王清,见他攥紧拳头,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却偏偏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些盘根错节的家族琐事,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二长老倒是会说话。”

苏凡放下茶碗,声音平淡:“只是我与王清相识八年,他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若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开口求人。”

王仲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苏道友是性情中人,难怪清儿跟你投缘。不过啊,家族里的事,外人终究看不透。这样......”

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两个仆役,抬着个朱红箱子:“这点薄礼不成敬意,算是我们王家给道友赔个不是,劳你白跑一趟。道友且收下,权当……”

“不必了。”

苏凡打断他:“我来此,是为了王清,不是为了礼物。二长老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们还有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