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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般的掌声仍在持续,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浪潮。

苏晚穿过一片由敬畏和狂热组成的海洋,每一步都走得平稳而坚定。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学术泰斗,此刻都用一种看待神只般的眼神望着她,自动为她让开道路。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后排角落,那个男人为她撑起的一方寂静天地。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人群包围圈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强行切断了热烈的掌声。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胸前佩戴着一枚精致的徽章,上面是一个 蛇形图案。

男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脑子里。

“这位小姐,”他用标准的牛津腔说道,视线锐利如刀,直直地钉在苏晚身上,“您的理论描绘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未来。但是,您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环——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来者不善。

“根据您的理论,操作者需要通过设备引导能量共振。那么,操作者本人的生物能量场,他的情绪、他的意志、甚至他潜意识里的欲望,是否会像噪音一样,污染这个‘谐振’过程?一个心怀恶意的医生,是否能利用这项技术,在修复一个基因的同时,悄无声息地埋下另一个崩溃的种子?您如何保证,这项技术不会成为最完美的、无法追溯的谋杀工具?”

这个问题,已经脱离了纯粹的科学范畴,直指人性与伦理的黑暗面。

比之前任何一个问题都更加阴险,更加诛心。

因为它在逻辑上是无法被彻底证伪的。只要人性存在弱点,这个风险就永远存在。

苏晚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几乎在男人开口的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不是气场,而是一种更为实质的东西。一股微弱但极具侵略性的能量波动,顺着男人的声音和视线,像一条冰冷的蛇,试图钻入她的意识。

耳边仿佛响起了极其细微的嗡鸣,思维像是要被浸入粘稠的糖浆,变得迟滞。

精神暗示。

而且是手法相当粗糙、带着强烈攻击性的精神暗示。

苏晚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是有趣。

在她面前玩弄能量频率?这和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

简直蠢得让人发笑。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任由那股精神能量侵入。她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基金会”,究竟是什么水平。

那股能量在她意识的外围盘旋、试探,试图寻找一个薄弱的突破口。

然而,苏晚的意识坚固得如同一颗被千锤百炼的钻石,没有一丝缝隙。

男人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维持着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已经透出惊疑。他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在这个戴面具的女人面前,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怎么可能?!

就在他准备加大力度,进行第二波冲击时,苏晚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越,通过话筒传遍大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空气中敲击出实质的涟漪。

“这位先生,您的担忧,恰恰证明了您对‘谐振’理论的理解还停留在非常表层的阶段。”

她的话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提问男人的心口。

“您把操作者的‘意志’视为一种需要被排除的‘噪音’,这个认知本身就是错误的。”苏晚缓缓说道,“在真正高级的谐振应用中,操作者的精神波动,并非噪音,而是核心算法的一部分。它是一个可以被量化、被编码、被校准的关键变量。”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自己声波的频率。

那不是攻击,甚至算不上反击。

她只是将自己的一小部分精神能量,按照一种极其精纯、极其复杂的结构重新编织,然后,随着话语,轻飘飘地送了出去。

如同一根被加热到极致的、看不见的细针,精准地刺向一团混乱的毛线球。

“一个合格的操作者,他的精神状态必须达到绝对的‘谐振平衡态’,任何情绪杂念都会导致操作权限的自动锁定。您所担心的‘恶意’,在系统层面就会被直接判定为‘不兼容指令’而拒绝执行。所以,您的问题不成立。”

“因为能提出这种问题的人,”苏晚的声音陡然转冷,“根本连接近这套系统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金发男人身体剧烈地一晃,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大脑,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金星乱冒。那股钻入苏晚意识后消失无踪的能量,此刻仿佛被放大了百倍,携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纯净到令人战栗的力量,倒灌回他自己的脑海!

他的精神世界,像一个被注入了高压水流的玻璃瓶,瞬间布满了裂痕。

“噗……”

男人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一口血气上涌,虽然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但那狼狈的闷哼声却清晰可辨。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苏晚的眼神,从刚才的志在必得,变成了此刻的惊骇与恐惧。

他身边几个同样佩戴着“基金会”徽章的人脸色大变,赶紧冲过去扶住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

“布莱克先生!您怎么了?”

“该死,是精神反噬!”

他们压低声音的惊呼,还是落入了周围一些人的耳中。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人是傻子。刚才那一幕无声的交锋,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那种惊心动魄的紧张感,却让每个人都汗毛倒竖。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苏晚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目光都没有在那个瘫倒的男人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转过身,继续迈步。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她一步步,终于走到了那个安静的角落。

薄靳寒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涌上前,也没有鼓掌,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等着她。

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形挺拔如松。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窄劲的腰身,西装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充满了力量感。

他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比全场掌声加起来还要滚烫的情绪。有骄傲,有赞许,还有一丝她能读懂的……心疼。

他看到了。

他什么都看到了。

苏晚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他。

全世界的喧嚣,在这一刻都尽数褪去,只剩下他清冽干净的雪松气息,将她温柔地包裹。

她紧绷的神经,在触及到他目光的瞬间,彻底松弛下来。

薄靳寒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戴着面具的侧脸上。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隔着冰冷的面具,那股暖意却仿佛能一直烫进她的心里。

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外套,不带一丝犹豫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的外套很大,带着他独有的体温和气息,将她纤细的身体完全笼罩。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充满了占有意味的保护姿态。

“回家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点点头,任由他伸出另一只手,牢牢牵住自己。

几个黑衣保镖迅速上前,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

薄靳含牵着苏晚,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转身,向着报告厅外走去。

身后,是再次响起的、比之前更加热烈的议论声和掌声。

但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他温热的掌心,和他坚实可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