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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陆远正蹲在灶前给小灰擦碗,忽然听见巷口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

他抬头时,玻璃窗上的倒影里多了几辆漆黑的武装巡逻车,车顶探照灯齐刷刷打在“深夜食堂”褪色的招牌上,像几把明晃晃的刀。

“水电燃气全断。”铁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响,带着金属的刺响,“从现在起,‘深夜食堂’区域列为无烟火区。”

凌霜的手瞬间按在剑柄上,战术服下的肌肉绷紧成弦。

陆远却先她一步按住她手背——他闻得到空气里弥漫的焦糊味,是变压器被人为切断的味道。

小灰猛地惊醒,怀里的破碗“当啷”掉在地上,碗底那道他用胶水粘了三遍的裂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子......还没吃完那碗蛋炒饭。”

三楼传来嘶哑的喊叫。

陆远抬头,看见烟鬼李的病房窗户透出一点晃动的光——那是他用氧气导管裹着棉花,蘸了床头柜上的风油精,就着打火机点的。

火苗小得可怜,像颗被风吹歪的星子,却在李烟鬼咳得直捶胸口的笑声里,烧得格外倔强。

“掌灯行动,第一颗星。”唐主编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冒出来。

陆远这才发现韩川不知何时把直播镜头对准了三楼,画面里唐主编站在自家阳台,手机闪光灯开得刺眼,“各位,今晚我们不做观众——”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哼起跑调的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

二楼的窗户先亮了。

是王婶家,她举着个掉漆的搪瓷缸,里面泡着半截红蜡烛,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软了:“小远啊,你王婶当年给知青做饭,没柴火就烧玉米杆,火苗子比这还弱呢!”

五楼的灯接着亮。

是修车行老张,他举着汽车应急灯,灯壳上还沾着机油:“陆老板,我这灯能照二十米!

你说过’锅铲响,烟火旺‘,咱让他们听听——“他突然用扳手敲了敲车头盖,”哐!“

对面楼的窗台像被点燃的串儿炮。

李叔的豆浆灯(玻璃罐里泡着黄豆,中间插根棉芯)、卖花阿婆的玫瑰灯(用干花瓣浸了香油)、甚至小桃所在的孤儿院窗户,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这些光不亮,却像会传染似的,从这条街往两边蔓延,最后连成一片流动的银河。

刀疤陈带着面馆兄弟抬着大铁锅冲过来时,陆远正给小灰捡地上的碗。

那口铁锅足有半人高,锅底扣着十几支蜡烛,火光把刀疤陈脸上的疤照得发红:“陆老板,当年我被混混砸了面馆,是你端着蛋炒饭蹲在瓦砾堆里陪我吃。

今天这口锅,给你当灯台!“他”咚“地把锅倒扣在店门口,蜡烛”刷“地全亮了,映得招牌上的”深夜食堂“四个字泛着暖光。

苏曼的投影仪在这时亮起。

她举着笔记本电脑跑上政府大楼台阶,“十年食客笑脸合集”被投在大楼外墙上——画面里有拄拐的老人颤巍巍举着勺子,有哭花脸的小孩捧着碗不肯放,有凌霜第一次吃蛋炒饭时睫毛轻颤的侧影。

最后定格的,是陆远系着围裙,把一碗冒热气的蛋炒饭推到镜头前,眼角还沾着面粉:“趁热吃,凉了锅巴就不脆了。”

陆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跪坐在灶前,掌心那簇金焰不知何时只剩游丝,像随时会被风吹灭的蚊香。

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王婶的童谣混着老张敲车盖的节奏,李叔的豆浆壶在窗台叮咚作响,小桃在里屋梦呓:“哥哥......好香啊。”

“不是你点燃火,是他们托起了火。”焚灶婆婆的枣木拐杖戳在地上,震得炭灰戒指在陆远手腕上发烫。

她布满皱纹的手按在他后颈,掌心的温度像老家灶膛里的余炭,“你尝过百家米,听过千家锅铲响,这些......”她指了指窗外的光河,“都是你的柴。”

陆远闭上眼。

他想起第一次在菜市场,卖菜阿婆硬塞给他一把带着露水的小油菜;想起凌霜偷偷往他围裙口袋里塞的桂花糖(被他发现时她耳尖通红,说“任务需要补充糖分”);想起小灰蹲在洗碗池前,把每只碗都擦得能照见人影,说“我洗干净了,下顿你用着顺手”。

千道光影突然涌进小店。

陆远睁开眼时,掌心的金焰没有向外窜,反而“噗”地缩成一点晶莹,像颗裹着油花的饭粒。

系统提示音这次没响,却在他意识里炸开漫天星子:【信念凝香·启动】。

他没有点火,没有翻锅,甚至没碰食材。

只是将手轻轻覆在冰冷的灶台上,低声道:“来,咱回家吃饭。”

最先有反应的是巷口的士兵。

一个年轻的小兵抱着冷硬的压缩饼干突然蹲下,肩膀直颤:“妈......我想吃你炒的饭,要放半把葱花,锅巴要脆的......”他旁边的老兵砸了通讯器,眼泪砸在战术手套上:“这味道......是我奶奶的腌菜坛子,她走那年我才七岁......”

铁釜站在高处,十二把冷锅在他周身缓缓旋转。

他本想冷笑,却觉得口袋里有东西发烫。

摸出来是个掉漆的旧饭盒,三天前他让人抄走的剩饭,此刻正冒着热气,白米饭上竟泛起蛋黄的光泽,像被文火慢炒过的样子。

“阿釜,吃饭喽。”

童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铁釜猛地抬头,看见“深夜食堂”的招牌在烛光里摇晃,看见满街的光像会流动的饭香,看见陆远坐在灶前,掌心的光映得他眼睛发亮。

他的十二把冷锅同时发出“嗡”的轻鸣,锅底结的霜正在融化。

与此同时,南境小镇的孤儿院里,小胖子举着碗蹦起来:“你们闻见没?

是陆叔叔的蛋炒饭!“孩子们围坐成圈,脆生生地背诵:”火要旺,心要放,米饭才敢蹦出锅!

油要热,蛋要嫩,葱花得等最后撒!“

陆远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腕上的炭灰戒指,感觉系统商城里的“响水稻米”在蠢蠢欲动,菜市场的春笋在梦里冒尖,小桃的草莓蛋糕正揉着面团等他。

窗外的光还在涨,像要把整条街泡在蜜里。

“凌霜。”他转头,发现女武神不知何时卸了战术带,正蹲在小灰身边帮他捡碗,剑就随意搁在脚边,“帮我把蒸笼擦了,明早蒸糖三角。”

凌霜抬头,耳尖有点红:“糖三角要放桂花。”

“知道你藏了半罐在我调料柜第三层。”陆远眨眨眼,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引擎声。

他侧耳听了听,笑意在眼底漫开——是卡车碾过碎石的声音,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是很多人哼着走调的童谣,捧着锅铲往这边赶的声音。

凌晨五点五十分,第一缕晨光漫上“深夜食堂”的招牌时,陆远正往蒸笼里摆糖三角。

小灰在洗碗池边哼歌,凌霜擦着剑(其实是在偷偷舔沾了糖霜的手指),焚灶婆婆用枣木拐杖戳了戳他的腰:“发什么呆?”

“有人要来了。”陆远望着窗外。

公路方向的晨雾里,有三辆装甲车的影子若隐若现,车灯像三只醒过来的眼睛。

他把最后一个糖三角码进蒸笼,盖上盖子时,蒸汽“噗”地顶起笼盖,在玻璃上蒙了层白霜,刚好挡住了装甲车的影子。

“正好,”他搓了搓手,“早饭多备几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