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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沉默着,将手中酒壶里最后一口烧刀子饮尽。

辛辣感直冲胸腔,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沈慕英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上,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眸此刻映着雪月清辉,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安静。

钟声余韵渐歇,四周似乎比刚才更加寂静。

沈慕英忽然转过头,毫无预兆地撞进他透过面具看过来的目光里。

两人皆是一怔,却没有立刻移开视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影。”

沈慕英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却又清晰地落在他耳中,“新的一年,愿你平安。”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逾越的关心,只有这最简单,也最郑重的祝愿。

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一下,那股被他强行压下的悸动再次翻涌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他握着空酒壶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铁面具隔绝所有情绪,却遮不住骤然深邃的眼神。

他张张嘴,喉结滚动,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低沉而清晰的音节。

“嗯。”

他应下了她的祝愿。

也仅此而已。

沈慕英看着他,忽然弯唇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平日的洒脱不羁,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和释然。

她站起身,拍拍斗篷上沾落的些许雪沫。

“酒喝完了,我该回去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保重。”

说完,她不待影回应,身形一展,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掠下屋顶,墨色的身影很快融入王府庭院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影独自坐在原地,许久未动。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接过酒囊时,触碰到的她指尖那一抹微凉。

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一丝她不同于烈酒与冰雪,带着些许奶香和飒爽的气息。

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坐旁边,看了看空的酒壶,又望一眼沈慕英消失的方向,什么也没问,只是重新拎起自己那壶酒,仰头喝一大口。

“新年了,兄弟。”

玄抹了把嘴角,看着远处零星升起的祈福天灯,打破沉默,“但愿是个太平年。”

影没有接话,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左肩伤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贴着白日里她不由分说塞过来金疮药瓶的微弱暖意。

他闭上眼,感受着新年钟声过后,这片笼罩在冰雪与寂静下的皇城,以及胸腔里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为一道不该追逐的光而剧烈跳动的心。

雪,不知何时又开始静静飘落,覆盖屋顶的足迹,也试图掩盖所有暗流涌动的痕迹。

除夕夜的温存与喧嚣尚未完全散去,大年初一的晨曦便已透过窗棂,洒在靖王府主院寝殿内。

柳云萱在楚砚沉怀中醒来,浑身酸软的感觉提醒着昨夜的真实,脸颊不禁微微发热。

抬眸望去,楚砚沉睡颜安稳,眉宇间常年笼罩的阴郁似乎淡去些许,平添了几分餍足与松弛。

她轻轻挪动身子,想要起身,却被揽在腰间的手臂更紧地箍住。

“再躺会儿。”

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眼睛并未睁开,语气却不容置疑。

“王爷,今日初一,需得按品大妆,进宫向太后,陛下拜年。”

柳云萱轻声提醒,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寝衣的襟口画着圈。

楚砚沉这才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和未散尽的温情,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知晓了。”

顿了顿,他又道,“身子可还难受?”

柳云萱脸一红,嗔怪地瞪他一眼,没有回答,径自坐起身唤人进来伺候。

一番梳洗打扮,两人皆按亲王,亲王妃品级穿戴整齐。

楚砚沉依旧是一副病弱之态,需由柳云萱和周伯搀扶,只是今日他那苍白的脸色下,似乎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精神,唯有近身之人方能察觉。

马车碾过除夕鞭炮的碎屑,驶向皇宫。

宫门口已是车马络绎,各路宗亲勋贵皆在此日入宫朝贺。

首先前往的是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太后年事已高,近年又凤体违和,常年卧榻,宫中事务早交由皇贵妃打理。殿内药香弥漫,气氛沉静。

太后精神不济,斜倚在凤榻上,接受了楚砚沉与柳云萱的跪拜问安。

她目光浑浊,在楚砚沉脸上停留片刻,声音虚弱,“靖王瞧着,气色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楚砚沉掩唇低咳两声,气息微弱,“劳母后挂心,仍是老样子,只是年节下,心中感念母后恩泽,强撑着来给您磕个头。”

太后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赏了东西便让他们退下。

整个过程看似平常,柳云萱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后身边侍立的一位老嬷嬷,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楚砚沉身上扫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退出慈宁宫,按照礼制,接下来需去乾清宫向皇帝拜年。

然而,刚至宫门外,便见御前总管太监迎了上来,面色恭敬却带着一丝为难。

“靖王殿下,靖王妃,陛下今日偶感风寒,龙体欠安,特意吩咐了,免了各位王爷王妃的叩拜之礼,心意到了即可。”

皇帝病了?

柳云萱与楚砚沉交换一个眼神。

除夕宫宴时还好好的,怎的初一就病了?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点。

楚砚沉面露忧色,语气恳切,“皇兄龙体欠安,臣弟心中甚是忧虑,既已到此,岂有过门不入之理,还请公公通传,允臣弟与王妃进去探望,哪怕只在殿外问个安也好。”

总管太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躬身道,“殿下仁孝,奴才这就去禀报。”

等待片刻,太监返回,躬身引路,“陛下宣靖王,靖王妃觐见。”

乾清宫内,药味比慈宁宫更浓几分。

皇帝楚祁正并未卧床,而是披着明黄色龙袍,靠坐在暖阁的软榻上,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精神略显不济。

皇贵妃竟也在一旁,正亲手端着装有汤的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见到楚砚沉夫妇进来,皇贵妃动作微顿,随即恢复自然,神色带着往日的孤傲与厉色,“陛下,该喝汤了,臣妾特意亲手给您熬的药汤,为您驱寒补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