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一脚踹开成仙观禁地大门，灰尘扑簌簌往下掉。他拍了拍袖子，装模作样掸了掸肩头不存在的灰，嘴里还哼着走调的小曲。
“你能不能正经点？”张萌萌跟在后头，剑尖挑开垂落的蛛网，“这是禁地，不是你家后院。”
“我正经起来你们受不了。”林子渊蹲到蒲团前，手指虚搭在边缘，灵识悄无声息探进去，“再说，老道留下的东西，哪次不是藏在最不像话的地方？锅巴藏阵图，糖签指路，蒲团底下没点料我才不信。”
小白凑过来，鼻子贴着蒲团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蹦到张萌萌脚边蹭腿。
剑无痕站在门框内，手按剑柄，没动。影魄贴着他后背飘着，像块甩不掉的布。
“有人动过这里。”影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子渊动作没停，灵识在蒲团夹层里一寸寸扫，嘴上还在胡扯：“那肯定啊，三叛者又不是吃素的——不过他们要是真把东西拿走了，咱现在也不用来了，直接去他们老窝堵门更省事。”
张萌萌皱眉：“你确定密钥在这儿？”
“不确定。”林子渊咧嘴，“但老道不会骗我——他顶多坑我。”
话音刚落，灵识触到一处异常。蒲团内层缝线里，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纸上墨迹未干似的，写着五个字：锅巴即密钥。
林子渊指尖一顿，差点笑出声。他抬头冲张萌萌眨眨眼：“萌萌，借你剑尖一用。”
张萌萌没问为什么，剑鞘一转，剑尖轻挑，精准勾住蒲团边缘一根松脱的线头。她手腕一抖，线头崩开，露出底下暗格。
小白眼疾爪快，一头扎进去，叼出半张泛黄阵图，尾巴摇得像风车。
“给我看看。”林子渊接过阵图，展开对比袖袋里那根糖签。纹路走向、符文拐角，严丝合缝。
“还真是。”他吹了声口哨，“老道把第七阵眼的钥匙藏在锅巴里，线索刻在糖签上，最后真货塞蒲团夹层——这脑子，不去摆摊算命可惜了。”
剑无痕终于往前迈了一步：“阵图残缺，另一半在哪？”
“急什么。”林子渊把阵图折好塞回怀里，“既然是‘锅巴即密钥’，那另一半肯定也跟锅巴有关——说不定就在咱们啃剩的锅巴渣里。”
张萌萌扶额：“你认真的？”
“比锅巴还脆。”林子渊拍拍蒲团，站起身，“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谁动过这儿。”
他低头盯着蒲团内层残留的一缕气息，黑沉沉的，带着腐朽味。影魄飘近，鼻尖几乎贴上那处，沉默片刻，点头：“黑袍长老。”
剑无痕眼神一冷：“他来过成仙观？”
“不止来过。”林子渊蹲回去，手指在蒲团底部摸了摸，抠出一小块黏着的黑色蜡状物，“还动手改了东西——你们看这儿，原本的符文被刮掉重刻过，手法粗糙，一看就是赶时间干的。”
张萌萌蹲到他旁边，指尖碰了碰那块蜡：“这是封灵蜡，用来掩盖气息的——他怕被追踪。”
“聪明。”林子渊冷笑，“可惜忘了老道留下的东西，从来不靠气味找。”
小白突然冲门外叫了一声，耳朵竖得笔直。几人同时转头，门外空荡荡，只有风卷着落叶打转。
影魄飘出门槛，绕了一圈回来：“没人，但地上有脚印，刚踩的。”
林子渊眯起眼：“看来咱们不是第一批访客。”
剑无痕握紧剑柄：“追？”
“追个屁。”林子渊站起来，拍拍手，“人家早溜了——再说了，现在追上去，万一人家手里捏着另一半阵图，咱岂不是送上门给人当靶子？”
张萌萌站起身：“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林子渊从怀里掏出那半张阵图，对着光看了看，“先确认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能启动阵眼——老道虽然爱开玩笑，但关键时刻从不含糊。”
剑无痕皱眉：“怎么试？”
“简单。”林子渊走到禁地中央石台前，把阵图平铺在台面上，指尖划过符文起始处，“注入灵力，看它亮不亮——要是亮了，说明真货；要是炸了……那咱就换个地方开会。”
张萌萌一把按住他手腕：“你疯了？万一是陷阱？”
“陷阱也得踩。”林子渊挣开她手，“不然咱在这儿干瞪眼到明年？黑袍长老可不会等咱慢慢研究。”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上阵图，灵力缓缓注入。符文起初毫无反应，几秒后，边缘泛起微弱金光，顺着纹路一路蔓延，最终在中央聚成一个模糊的“锅”字。
林子渊咧嘴：“成了。”
张萌萌松了口气：“下一步呢？”
“下一步？”林子渊收起阵图，转身往外走，“找锅巴——真正的锅巴，不是咱啃剩的那种。”
剑无痕跟上：“去哪里找？”
“西漠。”林子渊头也不回，“蜥蜴债主给的锅巴，味道和老道留下的配方一模一样——那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
小白窜到他肩上，爪子扒拉他耳朵，嘴里呜呜叫。
“别急。”林子渊挠它下巴，“锅巴管够——不过得先解决一件事。”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禁地深处阴影处：“阁下跟了一路，不嫌累？出来聊聊？”
没人应声。
影魄飘过去，在墙角蹲下，捡起一片黑色布料碎片，递过来：“刚扯下来的。”
林子渊接过碎片，捏了捏：“黑袍长老的袍子——看来他不仅来过，还躲在暗处偷看。”
张萌萌握紧剑：“为什么不现身？”
“怕呗。”林子渊把碎片塞进袖袋，“咱们人多势众，他单枪匹马，当然不敢露头——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自己送上门。”
剑无痕沉声：“为什么？”
“因为。”林子渊咧嘴一笑，“他拿走的东西，比咱们手里的半张阵图更重要——他得确保咱们找不到另一半，否则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张萌萌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篡改阵眼，毁掉成仙观根基。”林子渊转身继续往外走，“顺便让老道飞升失败——可惜啊，老道虽然人飞升了，留下的后手可一点没少。”
小白突然从他肩上跳下来，冲着观外狂奔，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半块锅巴，尾巴摇得欢。
林子渊看着它背影，忽然说：“等等。”
几人停下。
林子渊蹲下，从小白嘴里抢过锅巴，掰开看了看，内层果然刻着细密符文——和糖签、阵图上的纹路同源。
“找到了。”他吹了声口哨，“另一半在这儿。”
张萌萌瞪大眼：“你早就知道？”
“猜的。”林子渊把两半锅巴拼在一起，符文瞬间连成完整图案，“老道最爱玩这套——把钥匙拆成几份，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等咱自己拼出来。”
剑无痕盯着锅巴：“现在能启动阵眼了？”
“理论上能。”林子渊把锅巴收好，“但得回北境——阵眼在那儿，钥匙在这儿，缺一不可。”
影魄忽然飘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林子渊表情一僵，随即骂了句脏话：“操，黑袍长老去北境了？”
影魄点头。
张萌萌握紧剑：“那还等什么？赶紧追！”
“追不上。”林子渊摇头，“他比咱们早出发至少半天——不过没关系，他去了也没用。”
剑无痕皱眉：“为什么？”
“因为。”林子渊咧嘴，“阵眼启动需要‘亲手修复’——碑文写得明明白白，别人插手，直接崩。黑袍长老再厉害，也不是赎罪者。”
剑无痕脸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子渊拍拍他肩膀，“这活儿还得你干——不过别担心，咱给你保驾护航。”
张萌萌忍不住笑：“你这算盘打得真响。”
“那是。”林子渊得意，“沙雕归沙雕，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走吧，下一站北境，赶在黑袍长老搞破坏前，把阵眼修好。”
小白窜到他脚边，叼着他的裤腿往前拖。
“知道了知道了。”林子渊踢开它，“锅巴少不了你的——不过得等修完阵眼，不然半路饿死你我可赔不起。”
剑无痕默默跟上，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影魄飘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禁地。蒲团静静躺在原地，表面完好无损，内里却已空空如也。
风从门外灌进来，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