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正是姜佑宁。
她可是老远就听见王银彩在屋里头作妖的动静了,那嗓门扯得跟哭丧似的。
“谁啊?!”
王银彩正嚎得起劲,扭头一瞅是姜佑宁,顿时觉得牙花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腰杆子立马挺直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揣着了尚方宝剑。
“姜佑宁,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啊!”
王银彩扯着嗓子,试图拿出架势。
姜佑宁冷笑一声,嘴皮子利索得像刮刀。
“可不咋的!这么久没信儿,我还当你让套牲口的给顺走了呢!
咋地,人套户老远瞅见你个影儿,还当是个大货。
凑近一瞧,绳套就撂,说你这成色忒次,套回去都嫌费饲料,赔本的买卖咱可不干!”
“你……!”
王银彩气得直哆嗦,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显怀了,姜佑宁还敢这么呛她。
“噗嗤儿——”
旁边那个国字脸干部一个没憋住,乐出了声。
他在农场没少受王银彩这号人的窝囊气,她仗着些由头偷奸耍滑。
偏偏他们那大部分都是退役军人,很多事儿不好和个女人较真,再加上有人护着。
即便是王银彩在农场那是三天两头被举报,也和放屁似的。
头一回见她被人噎得哑口无言,心里头那叫一个解气!
戴眼镜的干部站起身,想打个圆场,可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咳咳,那个……这位同志,说话注意点影响,咱还是解决问题要紧……”
林名虎赶紧介绍,“这是我姑姜佑宁,这是我三太爷林志文。
他们爷孙俩是咱屯子的猎户,说话顶好使!这事儿还得他们帮着拿个主意。”
“哦?”
眼镜干部扶了扶镜框,诧异地打量姜佑宁。
林志文就算了,可眼前这姑娘瞅着不到二十的年纪,竟能在屯里有这等威望?
他不由得收起几分轻视,神色郑重起来。
“二位领导好。”
姜佑宁利落地打了个招呼。
两个干部点头回应,刚重新落座……
“好你个姜佑宁!敢这么埋汰我!”
王银彩突然又扯着嗓子嚷起来,话音未落就瘫倒在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地面干嚎。
“哎呦喂!气死我了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儿要是没了,你们都得偿命!”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碰瓷,可谁也不敢上前搀扶。
国字脸干部和眼镜干部无奈地对视一眼——这套路在农场早就上演过无数回了。
这王银彩本就是泼辣货,如今怀了孩子,还仗着有人护着,更是变本加厉。
王银彩偷瞄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越发得意。
连阅历丰富的林志文都直摇头——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孕妇拿肚子当碰瓷工具的!
“丧良心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
她滚在大队部那泥地上不断的蹬着腿,嗓门一声高过一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王银彩脸上,把她直接打懵了。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还没收回手的姜佑宁。
姜佑宁冷笑的甩了甩手,好似是在嫌弃一般。
“惯的你一身臭毛病!给你个箩筐就下蛋,给你个破筐你还要上天?
真当自己是‘孙猴子上天——忘了自个儿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再跟我搁这儿舞舞喳喳,信不信我把你牙掰下来塞你耳朵眼里!”
王银彩这招其实很简单,就是吃准了这年头没人会跟孕妇一般见识,更不敢动手。
谁要是把孕妇打流产了,那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佑宁压根不吃这套!
在姜佑宁这儿,道德那得看对谁,像王银彩这样的货色,配不上!
再说这孩子……摊上这么个娘,姜佑宁觉着保不齐就是个“魔丸”,将来肯定是个祸害乡里的货色。
说句难听的,她巴不得这胎保不住,甚至想当场加入“皇后打胎小队”!
王银彩彻底傻眼了。
自打怀上这个孩子,她在农场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些和自己一起的知青和工人都得更让着她三分。
咋这屡试不爽的招数,到姜佑宁这儿就不好使了呢?
不过,这还没完呢!
王银彩躺在地上正琢磨着这招咋不灵了,突然看见姜佑宁拎着捆麻绳走过来,吓得一骨碌坐起来。
“你...你要干啥!”
话没说完,姜佑宁三下五除二就用麻绳把她捆在了条凳上,顺手抄起桌角那块油渍麻花的抹布塞进她嘴里。
“呜!呜呜——!”王银彩拼命扭动,那抹布一股子呛人的烟油子味混着鸡粪味儿直冲脑门。
这破布是林名虎刚才临时从灶台底下抽出来擦桌子的,平时都是用来蹭地上的鸡屎和烟灰的!
她本来怀孕就闻不得怪味,这下可好,那股子哈喇味在舌头上打转,恶心得她直干呕。
可抹布塞得严严实实,吐也吐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吐出来,又咽回去。
“完活儿!”
姜佑宁拍拍手上的灰,压根不理会王银彩在那“呜呜嗷嗷“的动静,全当是耗子嗑木头。
那知道王银彩隔那学着牛反刍呢!
那国字脸和眼镜干部看得,心里暗叫痛快,甚至朝姜佑宁投去感激的眼神。
姜佑宁被瞅得莫名其妙,正纳闷呢,林志文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至于刚才姜佑宁收拾王银彩那出,他全当没瞅见。
要不是看在那王银彩大肚子的份上,他早就想上去补两脚了,这种无赖,放在以前早就被他‘送走了’。
“那啥,领导给细说说,这到底是咋个章程?”林志文皱着眉头问。
眼镜干部赶紧把事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