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熹,谢霄已起身在院中练拳。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动作舒展,力道沉稳,呼吸绵长,带着一种独特的力量感。
林晏通常还在呼呼大睡,裹着被子蜷成一团。
但偶尔,比如今天,他会不知怎的突然醒了,迷迷瞪瞪地爬下床,趿拉着鞋,揉着眼睛走到廊下,看着在晨曦中挥洒汗水的谢霄。
看了一会儿,他心血来潮,也学着谢霄的样子,在旁边比划起来。
可他哪里会这个,胳膊腿软绵绵的,动作歪歪扭扭,像个笨拙的小鸭子。
他试图模仿谢霄的一个转身劈掌,结果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嘴里还“嘿哈”地给自己配着音。
谢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弄得动作一顿,差点乱了节奏。
他无奈地停下,看向那个穿着松松垮垮寝衣、头发睡得翘起一撮、正努力跟自己的手脚较劲的少年。
“乖乖,回去再睡会儿。”谢霄试图劝他。
“不要,我也要练!”林晏兴致勃勃,又做了一个蹩脚的弓步,身子歪斜,看得谢霄眼角直跳。
谢霄叹了口气,走过去,扶正他的肩膀,摆弄他的手臂,纠正他的姿势:
“手要这样,腰挺直,脚站稳。”
林晏被他摆弄着,觉得好玩,咯咯笑起来,身体更软了,几乎全靠谢霄支撑。
所谓的“晨练”,很快就变成了谢霄半抱半扶着他的“贴身”教学。
林晏没学会半个招式,倒是在谢霄怀里蹭了一身的汗味,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谢霄直接抱回了房,重新塞进被窝。
“你还是适合睡觉。”谢霄捏了捏他的鼻尖。
林晏在被子里拱了拱,嘟囔道:
“明明是你教得不好……”
用早膳时,桌上摆着一碟清炒时蔬,绿油油的。
林晏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撇嘴,筷子精准地绕过它,伸向旁边的水晶虾饺和蟹黄包。
谢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林晏苦着脸,看着那几根青菜,像看什么毒药似的,小声抱怨:
“不想吃这个……”
“不行,要营养均衡。”谢霄语气平淡。
林晏试图耍赖,把碟子往旁边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谢霄,希望他能心软。
谢霄放下筷子,看着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
“乖乖,把青菜吃了。”
林晏还是不动。
谢霄微微倾身,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
“不吃?那今晚的‘点心’……可就没有了。”
林晏瞬间瞪大了眼睛,脸唰地红了。他当然知道谢霄说的“点心”指的是什么。
他气鼓鼓地瞪了谢霄一眼,小声骂了句:“暴君!”
然后,他拿起筷子,视死如归般地把那几根青菜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仿佛吃的是什么苦药。
谢霄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给他夹了一块他爱吃的虾饺作为“奖励”。
谢霄在书房处理公务,偶尔需要接见下属官员。林晏一般不会打扰,但有时会端着茶点进去。
他轻轻推开门,对上几位官员惊讶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将茶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轻声对谢霄说:
“呜呜,茶沏好了。”
然后,他便自顾自地走到书房里侧那张属于他的贵妃榻上,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话本,或者铺开纸笔随意涂画些什么,安安静静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起初,官员们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林大人”如此自然地出入尚书书房,甚至在他们议事的当口进来送茶,都感到十分惊诧,说话都拘谨了几分。但次数多了,他们也渐渐习惯了。
而且他们发现,只要这位林大人在场,哪怕他只是安静地待在角落看书,谢尚书周身那股迫人的冷峻气息似乎都会缓和些许,说话的语气虽依旧严谨,却少了几分惯常的凌厉。
甚至有那机灵的,在汇报一些棘手事情时,会偷偷瞄一眼贵妃榻的方向,希望借着“林大人”在场,能让尚书大人的决策更“温和”一点。
这日谢霄下朝回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林晏。
“是什么?”林晏好奇地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支通体透明的玻璃簪子,簪头被巧手的工匠烧制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形状,花瓣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可见,在光线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精致无比。
“工坊新做的样品,觉得适合你。”谢霄道。
林晏欢喜地拿起来,跑到那面巨大的玻璃镜前,递给谢霄:“呜呜,帮我簪上!”
谢霄接过簪子,小心地替他簪在发间。透明的簪子与他乌黑的发丝相映,那朵玻璃玉兰仿佛真的在他鬓边绽放。
林晏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越看越喜欢,转身扑进谢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
“呜呜最好了!真好看!”
偶尔,谢霄需要离京处理一些紧急公务,无法当日往返,便需夜宿驿馆。
驿馆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家中舒适。林晏躺在铺着普通棉褥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缩进谢霄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胸膛,哼哼唧唧地抱怨:
“这床好硬……硌得慌……没有家里的床舒服……”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委屈,“也没有呜呜你的味道……”
谢霄只能收拢手臂,将他更紧地圈在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低声安抚:
“忍一忍,明日便回府了。”
夜深人静,驿馆的墙壁并不隔音,隐约能听到其他房间的动静。
当情动难抑,谢霄覆上来时,林晏紧张得全身都绷紧了。
他紧紧咬着下唇,将所有的……都堵在喉咙里,生怕被隔壁听了去,只有实在忍不住时,才从齿缝间逸出一点细碎的气音。
谢霄看着他忍得辛苦,眼角都憋出了泪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湿意,气息灼热地喷在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哄劝:
“乖,放松些……很快就好……”
然而动作却并未……,反而因为这份隐秘的紧张和压抑,增添了几分不同往常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