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藏那只独眼里的光,彻底冷了下去。
风雪从头顶那个巨大的窟窿里灌进来,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这老东西身上那股陈腐的尸臭味。
他盯着眼前这个金发少年。
就在几分钟前,这还是个被他视为政治筹码的孤儿,是木叶用来威慑外敌的容器。
但现在,这小鬼挡住了他的生路。
“漩涡鸣人。”
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笃。”
拐杖重重地点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让开。”
团藏挺直了脊背,试图用那个已经摇摇欲坠的“火影”头衔,去压垮眼前这个少年的脊梁。
“这是火影的命令。”
空气稍微安静了一瞬。
鸣人歪了歪头。
他手里还捏着那个吃剩的苹果核,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像是在把玩一把手里剑。
“让开?”
鸣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啪嗒。
苹果核被他随手抛起,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了团藏脚边的血泊里,溅起几滴污浊的红点,沾在了团藏洁白的绷带上。
“火影大人。”
鸣人双手插回兜里,笑眯眯地看着那张阴沉的老脸。
“您这腿脚不太利索,耳朵也不好使了吗?”
团藏的脸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也就是这停顿的一秒。
那边战场上的空气,突然变了。
变得干燥。
变得死寂。
原本还在空中飞舞的雪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悬停在半空,紧接着——
滋。
雪花消失了。
不是融化,是被某种极致的高温瞬间剥离了存在的形态,连水蒸气都没留下。
大野木飘到了半空。
这个只有桌子高的小老头,此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种看待死人的冷漠。
他双手虚合,掌心之间,亮起了一团白得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很纯粹。
纯粹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视网膜在燃烧,脑仁都在隐隐作痛。
“闹够了吧,小鬼们。”
大野木的声音很沉,透着一股来自旧时代的傲慢。
他俯视着下方那个浑身浴血、还在试图挣扎的宇智波少年。
“既然雷影杀不死你,那就让老夫来把你变成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尘埃。”
嗡——
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正方体结界,瞬间在佐助周围成型。
尘遁·原界剥离之术。
这可不是什么忍术。
这是规则。
是将物体从原子层面强制拆解的死刑判决。
一旦发动,不管是须佐能乎,还是血肉之躯,都会在瞬间分解成分子状态。
佐助猛地抬头。
须佐能乎那层厚重的紫色肌肉装甲,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立方体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层窗户纸。
他想动。
但身体像是被灌了水泥。
查克拉透支带来的剧痛,加上尘遁锁定带来的恐怖压迫感,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本能的僵直。
“结束了。”
大野木面无表情地合拢双手。
“在这个距离下,没人能救得了你。”
立方体开始收缩。
中心那个白色的光点,开始坍缩,散发出的吸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死亡的味道,从未如此清晰。
阴影里。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带土,那只露在外面的写轮眼猛地转动。
该死。
玩脱了。
佐助是捕捉八尾的关键,也是这一盘大棋里最重要的棋子,绝对不能折在这里。
“神威……”
带土的空间漩涡刚要在空气中成型。
一道光。
不。
那不是光。
那是一道撕裂了视网膜的金色闪电,混杂着令人心悸的暗红。
快。
快得超越了带土的空间瞳术。
快得让大野木那双引以为傲的动态视力,变成了一个笑话。
啪。
一声脆响。
就像是有人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徒手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大野木原本正在收缩的双手,猛地僵住了。
那个代表着绝对毁灭的白色立方体,在收缩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卡住了。
一只手。
一只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的手,就这样毫无道理地插进了尘遁的结界里。
那层能分解万物的白光,在那只手面前,就像是被驯服的流水,温顺地绕开了指尖,连一点油皮都没擦破。
“嗯?”
大野木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活了七十多岁。
打了三次忍界大战。
见过无数天才,见过无数怪物。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有人……徒手接住了尘遁?
“老头子。”
鸣人的声音从立方体旁边传来。
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抓着那个还没完全成型的尘遁结界,就像是抓着一个不听话的皮球。
“随地乱扔这种危险垃圾,可是要罚款的。”
咔嚓。
鸣人的五指骤然发力。
掌心之中,那个原本用来吸收查克拉的饿鬼道能力瞬间爆发,形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狂暴的、带着铁锈味的咒力,顺着查克拉的纹路逆流而上,粗暴地撕扯着尘遁的架构。
崩!
那个足以把完全体须佐能乎变成粉末的立方体,就这样被他单手捏爆了。
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像是打翻了的银河,消散在空气中。
静。
死一般的静。
只有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屑,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雷影艾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原地,独臂上的雷电都忘了关,像是个接触不良的灯泡。
我爱罗的沙子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盘旋。
照美冥张大了嘴巴,那副妖娆的姿态荡然无存。
就连一直躲在暗处自诩掌控全局的带土,此刻那只独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惊骇。
这不可能。
那是血继淘汰。
是凌驾于血继限界之上的术。
怎么可能被人像捏泥巴一样捏碎?
鸣人站在佐助身前。
他背对着佐助,面对着五影。
那件黑色的休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影单薄,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咳……咳咳……”
佐助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滴在鸣人的影子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背影。
有点眼熟。
又极其陌生。
“你是……”佐助沙哑地开口,视线有些模糊。
“嘘。”
鸣人没有回头,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然后。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大人物”们。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猛兽在进食前,打量猎物肥瘦的表情。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以鸣人为中心,骤然爆发。
不是查克拉。
那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阴冷、更加沉重的力量。
就像是把整片天空的重量,都压缩在了这小小的会议室里。
这是纯粹的、高密度的咒力威压。
是几百年来积累的恶意,在这一刻的具象化。
“唔!”
长十郎第一个跪了下去。
他双手撑着地,大口喘息,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出去了,膝盖骨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紧接着是勘九郎和手鞠。
他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脑袋,整个人趴在地上,连抬起头都做不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这是什么……”
照美冥双腿打颤,那种引以为傲的媚态早就变成了惨白。
她想结印。
但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那种来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正在疯狂尖叫:逃!快逃!那是怪物!
就连雷影艾,这个身体素质强悍如怪物的男人,此刻也被压得弯下了腰。
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开了,死死地支撑着不让自己跪下。
脚下的地板寸寸崩裂,他在下陷,像是陷入了沼泽。
啪叽。
大野木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那个原本就经常闪到的腰,此刻更是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狼狈地摔在碎石堆里,像只被拍扁的苍蝇。
全场。
除了鸣人,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直。
这就对了。
这才是该有的视角。
鸣人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那种压迫感又重了一分。
有几个意志力薄弱的武士,直接白眼一翻,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鸣人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满头大汗、还在死撑的雷影,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土影。
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还在试图把脚收回来、此时却动弹不得的团藏身上。
“各位。”
鸣人的声音很轻。
在这个落针可闻的死寂空间里,却清晰得像是炸雷。
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身后那个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佐助。
脸上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阳光灿烂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那双暗金色瞳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渗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鸣人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满。
“欺负我的玩具……”
“问过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