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声刚落，会议厅外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好像停了。宋拾薪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袖子里的符纸又烫了一下，那道血痕像是活了过来，在纸上轻轻扭动。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袖中，用指尖压住符纸一角，悄悄注入一丝灵力，把它封住了。
他目光淡淡扫过主席台。刚才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一名组委会的执事走上高台，手里捧着一卷玉册。人群开始骚动，脚步杂乱，各学院的学生争先恐后往前挤。可宋拾薪没有动，反而往后退了半步，背靠石柱，右手悄然滑进袖子，握住了紫电剑的剑柄。
他运转太极听劲，周围的喧闹渐渐被隔开，只剩下呼吸、心跳和衣角摩擦的声音。他仔细感知四周的灵力波动，确认没人靠近后，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就在刚才，他已经用复制空间的能力，把评分草案刻进了随身的玉简里，现在，他要看看这份名单到底公不公平。
玉册缓缓打开，执事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全场：“全国青年异能大赛选拔结果如下：共一百人入选，按综合评定择优录用！”
所有人屏住呼吸。
“青鸾学院，林若溪！”
这个名字一出，东边的队伍立刻爆发出欢呼。林若溪从人群中走出来，披着淡青色长袍，雷鸣剑还挂在腰间，神色平静。她朝宋拾薪这边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蒋欣！”
“傅龙腾！”
“王铭！”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念出来，宋拾薪默默记在心里。李明光、刘文涛、钱学义……一共十一人全部入选，数量仅次于京城异能者学院。他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名单的顺序完全打乱了原本的队伍结构，青鸾的主力队员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序列里。
正想着，苏蕊匆匆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查到了。拾荟的名字确实在初筛名单上出现过，但最后被划掉了。不是漏掉，是被人故意删的！”
宋拾薪眼神一沉。
“谁干的？”他问。
“不知道。档案有加密，连军方权限也只能看到‘资格取消’四个字！”苏蕊顿了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被标记了。系统里留下了异能波动记录，频率……和你那颗珠子很像！”
宋拾薪沉默了几秒，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一下。妹妹虽然没入选，却已经被盯上了。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筛选。而他自己，早就因为那颗两界珠，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抬头看向主席台，执事已经合上玉册，宣布仪式结束。就在这时，校长缓步走上台，白发苍苍，目光如炬。
“今天，青鸾的名字响彻天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但我要说的，不是胜利，而是责任！”
人群安静下来。
“十一人入选，是荣耀，更是重担。接下来的集训，将决定你们能否真正承担起守护之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拾薪身上：“尤其是一位同学，宋拾薪！”
掌声瞬间响起。
“他在擂台上临危不乱，智破傀儡，识破阴谋，更在关键时刻守住本心。这一战，不只是赢了对手，也赢了自己！”
宋拾薪依旧站着，脸上没有表情。他知道，越是被推到高处，就越容易成为靶子。校长的话听着是夸奖，其实也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队友们陆续围上来。李明光拍着他肩膀大笑，刘文涛眼眶都红了，钱学义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林若溪走近，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
宋拾薪点头：“名单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
“那你打算怎么办？”蒋欣也凑过来，手里还握着符笔，神情警惕。
“等！”他说：“等他们下一步动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穿灰袍的组委会人员列队走过，胸前编号依次排列。当“戊七”经过时，宋拾薪瞳孔一缩，那人扶肩带的动作，和昨晚一模一样！掌心那道暗红色的印记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但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印记边缘，不只是断裂的锁链，还缠着一圈极细的绿纹，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光泽竟和两界珠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那印记跳动的频率，竟然和他袖中符纸残留的热度隐隐同步！
他迅速取出符纸，裹进一张新画的五行镇灵符中，再用金火双符封印，收进最里面的储物袋。动作干脆利落，没人发现。
“你在防什么？”苏蕊低声问。
“防被人牵着走！”他目光扫过四周：“这场选拔，根本不是比实力，是在找‘容器’。我们每一个入选的人，都是祭品候选！”
苏蕊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再问。
片刻后，校长走下台，青鸾的师生自发聚在一起合影。闪光符接连亮起，笑声不断。只有宋拾薪站在人群边缘，眼睛一直盯着戊七号的背影。
直到那人消失在侧廊尽头，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拾薪！”林若溪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清水：“喝点吧，你脸色不太好！”
他接过杯子，没喝，只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风有点怪？”
“风？”
“太静了！”他说：“连鸟叫声都没有！”
林若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从名单公布后，广场上一只飞鸟都没出现过，连平时最爱盘旋的灵雀也都消失了。
“是结界出了问题？”她压低声音。
“不，是压制！”宋拾薪把水杯还给她：“有人在偷偷扫描入选者的血脉波动。刚才那些灰袍人，每走过一个人，袖子里的玉牌就会震一下！”
“你要不要……查一下？”
“不能查！”他摇头：“一碰就是挑衅。我们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正说着，李明光大声喊：“老宋！来合个影啊！咱们青鸾十一杰，必须留个纪念！”
大家笑着响应。
宋拾薪勉强笑了笑，走向队伍中央。闪光符亮起的瞬间，他眼角余光瞥见，主席台后方，那个曾经拿着两界珠玉简的执事，正悄悄抬起手腕。墨绿色的珠子在袖口一闪，随即消失。
同一刹那，他胸口猛地一紧，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狠狠勒住了心脏。
他低头一看，藏在内袋的镇灵符袋边缘，渗出了一丝细细的血线，顺着布纹慢慢爬行，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覆上胸口，五指微曲，在掌心划出一道封脉印。体内的灵流终于稳了些，血线也停止蔓延。
“怎么了？”林若溪察觉到了异常。
“没事！”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欢笑的人群，望向城市尽头那座废弃的旧电讯塔：“只是觉得……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苏蕊走过来，低声说道：“我会盯着拾荟那边。你自己小心！”
他点头。
人群渐渐散去，队友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等着后续通知。宋拾薪站在观礼台东侧的台阶前，一动不动。夕阳斜照，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袖中的紫电剑轻轻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慢慢收拢。
就在这时，远处侧廊拐角，戊七号工作人员忽然停下脚步，右手抬起，掌心的印记完全暴露在暮色中。绿色的纹路蠕动着，血线扭曲变形，竟在皮肤上拼出一个残缺的符形。
那个轮廓，和宋拾薪早年画过的两界启门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