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三号训练场。
林风站在泥泞的场地上,戈壁的夜风格外刺骨,吹得他单薄的训练服猎猎作响。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抗议,昨晚那次模拟刺杀带来的冲击,以及一整夜的辗转难眠,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疲惫不堪。
五点整,夜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训练场入口。她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衬出她那极致火辣的身材。
“热身,五公里武装越野,计时开始。”
她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
林风背上一个和他体重完全不相称的负重背囊,开始了这场地狱般的训练。那背囊像是焊在了他的背上,每跑一步,肺部都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
夜莺就跟在他的身边,步伐轻盈得像是在散步。她不催促,也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废物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人窒息。
五公里跑完,林风几乎是瘫倒在终点线,虽然身体经过系统的强化,但是那基础强化在突然的高强度训练下完全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林风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用时三十二分钟,比我们局里炊事班的大妈还慢。”夜莺看了一眼计时器,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休息三十秒。接下来,格斗训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林风而言,就是纯粹的折磨。
在格斗训练中,他被夜莺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摔在泥地上。他引以为傲的、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在对方面前,就像一个孩童的玩具。夜莺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高效,直击他身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神经。她总是在他即将昏厥的最后一刻收手,让他品尝完最极致的痛苦,却又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在射击训练中,他连枪都握不稳,打出的子弹不知道飞向了哪里。而夜莺蒙着眼睛,仅凭听声辨位,就能在一百米外精准地命中移动靶的靶心。
潜行、侦察、陷阱布置、极限逃生……每一项,林风的得分都是“不及格”。
“废物。”
“累赘。”
“你的存在,就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
夜莺的评价,就像利刃精准刺穿林风的自尊心。从他成为“源泉”以来建立起的所有自信和骄傲,在这一天里,被彻底碾碎。
傍晚,当林风拖着一身伤痕,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回到A区套间时,他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苏青玉。
苏青玉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和手臂上的擦伤,看着他那身沾满泥浆的训练服,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那个沉重的背囊。背囊的重量让她纤细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差点脱手,但她很快就站稳了。
“吃饭。”她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餐桌上,不再是之前那些家常小菜。取而代之的,是四盘颜色寡淡,但搭配极其科学的食物。高蛋白的鸡胸肉,水煮的西兰花,精确到克的碳水化合物,以及一杯墨绿色的、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蔬菜汁。
“根据对职业运动员和特种部队的膳食结构分析,这套食谱能最高效地补充你今天消耗的糖原,并促进肌肉纤维的修复。蔬菜汁里含有高浓度的电解质和抗氧化物,可以缓解肌肉酸痛。”苏青玉平静地解释着,像是在宣读一篇论文。
林风看着眼前的食物,又看了看苏青玉。他知道,这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一种理智到极致,却又笨拙得让人心疼的方式。
他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风过着一种精神和肉体被反复撕裂的生活。
白天,他在夜莺的地狱式训练中,被一次次推向极限。他的身体在哀嚎,意志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晚上,他回到那个属于他和苏青玉的小世界。苏青玉会用她那套科学到极致的方法,为他调理身体,修复损伤。她从不问训练的内容,也从不抱怨夜莺的存在。但她开始利用自己的权限,调阅大量关于运动医学、人体机能恢复、创伤应激障碍的资料。她为林风准备的餐食,也一天比一天更“科学”,味道也一天比一天更“反人类”。
林风尝试过和夜莺沟通。
在一次格斗训练的间隙,他问她:“你为什么要成为特工?为什么把自己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夜莺的回应,是直接将他的训练量加倍。
“你的好奇心,在战场上会害死你和你的同伴。”她将林风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垫子上,然后用膝盖顶住他的喉咙,声音冰冷,“现在,负重越野二十公里,跑不完没有晚饭。”
林风感觉自己和夜莺之间,隔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他从她身上获取的幸福值,始终停留在那个可怜的0.001,再也没有动过。
一个月后,最终考核来临。
一架直升机将林风和夜莺,投放到了一处地形极其复杂的无人山区。他们只携带了最简单的装备:一把军刀,一个打火石,一壶水。
任务目标:在七十二小时内,横穿这片山区,抵达指定的终点。
这里,是夜莺的主场。她像一条融入溪流的鱼,展现出了恐怖的野外生存能力。她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植物可以食用,能通过最微小的痕迹追踪到水源,能在任何环境下找到最安全的庇护所。
而林风,则彻底成了一个累赘。他连生火都笨手笨脚,喝口凉水都会闹肚子,在山林里走不到两个小时就气喘吁吁。
夜莺看他的眼神,已经从“轻蔑”,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她大概在思考,如果真的上了战场,该如何处理掉他这个移动的麻烦。
考核的第二天,意外发生了。
在经过一条湍急的溪流时,夜莺为了拉一把险些被冲走的林风,脚下被一块湿滑的石头绊了一下。她的脚踝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了一下。
她只是闷哼了一声,便迅速恢复了正常。她的动作和步伐,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凭借着超人般的意志力,将伤情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然而,她骗过了自己的神经,却没有骗过林风的眼睛。
林风那被系统强化过的大脑,对数据的敏感度远超常人。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他只需要“计算”。
夜莺的步频没有变,但她左脚落地的时间,比右脚延长了0.08秒。每一次发力,她左脚脚踝都有一个极其轻微的、为了代偿疼痛而产生的非常规外翻。这些数据,在普通人眼中毫无意义,但在林风的脑海里,却构成了一份清晰的伤情报告。
当晚,趁着夜莺在树上警戒休息时,林风没有睡觉。他借着月光,在附近的林地里仔细地寻找着。他想起了苏青玉给他看的那些资料,也想起了自己在暖棚花园里学到的那些植物学知识。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他的手里捧着几片被捣碎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草药叶子。
他爬上树,将那坨绿色的药膏,递到了夜莺面前。
夜莺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在夜色中像狼一样警惕。她看着林风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满是划痕的手臂,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属于“机器”的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与困惑的情绪。
林风平静地看着她,回答道:“你的左脚落地时间比右脚长了0.08秒,发力时脚踝有轻微的非常规外翻。我是个搞数据的,对数字敏感。”
夜莺沉默了。
她没有再说“好奇心会害死你”,也没有再用那种看废物的眼神看他。她只是默默地接过那团药膏,然后一言不发地敷在了自己肿胀的脚踝上。药膏传来的清凉感,缓解了那钻心的疼痛。
她看林风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包袱,而是看一个……无法被归类的、奇怪的“搭档”。
【叮!】
【收获来自异性“夜莺”的“惊讶”与“重新评估”。】
【幸福值+0.5。】
林风看着这条来之不易的系统提示,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在返回的路上,两人的气氛微妙地发生了改变。夜莺不再把林风当成一个纯粹的累赘,她会主动告诉他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虽然语气依旧生硬。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山区的最后一天,夜莺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看着地面上一串几乎被落叶掩盖的脚印,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林风问。
“这陌生的脚印。”夜莺用手指捻起脚印旁的一点泥土,“鞋印是标准的战术靴,但花纹是我们没有列装的型号。看痕迹,留下脚印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她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这片区域,号称绝对安全区。除了我们,不应该有任何人。”
她的话音未落,林风的目光被不远处一棵树下的某个东西吸引了。他走过去,拨开草丛,一个被刻意用泥土掩藏起来的烟头,出现在眼前。
他用树枝将烟头拨了出来。
烟蒂上,印着一个陌生的、烫金的飞鹰标志。
他将烟头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雪茄味传来。最重要的是,那烟头,还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温度。
有第三方势力,渗透进了这片号称绝对安全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