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绝望的借条
金融市场那场惊天动地的多空大战，余波仍在回荡。
“天华制药”成了A股最新的神话，连续三个涨停板，无数踏空的机构和股民捶胸顿足。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赵氏”，则成了圈子里最大的笑柄。
市场传言，赵家在这一役中亏损超过两百亿，连交易总管陈默都“因病休养”，整个交易部门被血洗了一遍。
此刻，一间新的安全屋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却显得过分平静。
“哥，你看这款，兰博基尼Urus，哑光黑，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潘子举着平板电脑，唾沫横飞地给严景行介绍着，“咱们现在有钱了，不能再天天挤地铁了，这玩意儿开出去，气场直接拉满！”
严景行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笔记本屏幕，上面是一片空白的加密邮箱界面，他对潘子的聒噪充耳不闻。
潘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撇撇嘴：“哥，你还等那封信呢？都三天了，‘利剑’那边连个屁都没放。搞不好人家觉得咱们是网络诈骗，直接把邮件删了。”
“他们会的。”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笃定。
他发出的不是一封普通的举报信，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那个吗啡瓶的钢印，那个“方舟计划”的代号，以及“预言机”的核心算法……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个级别的办案人员，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去验证，去布局。
就在这时，屏幕上，一封新的加密邮件无声地弹了出来。
没有发件人，没有标题，只有一个简短的词。
“已阅。”
紧接着，下面附上了一个地址和一行字。
“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b栋，703病房。有颗‘烂苹果’，正在发臭。”
潘子瞪大了眼睛：“我靠！真回了？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医院？”
“这不是命令，是邀请。”严景行关上电脑，站起身，“邀请我们去看一场好戏的开场。”
“烂苹果”，这是黑话，通常指代组织里的叛徒或者出了问题的底层人员。
“利剑”已经开始行动了。
……
市第三人民医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严景行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夹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混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毫不起眼。他没有直接去703病房，而是在住院部b栋的大厅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那个“烂苹果”，而是为了观察“利剑”会如何处理这颗苹果，以及，这颗烂苹果周围，是否还盘踞着别的蛆虫。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将医院的布局、人流的动线、监控的死角，全部纳入“记忆宫殿”，构建出一个实时的三维模型。
一个小时过去，一切风平浪静。
就在严景行以为今天不会有任何发现时，一阵压抑的哭声和争吵，从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传来。
“求求你们，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爸的手术费真的还没凑齐，我们真的不是想赖账！”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宽限？”一个粗野的男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白纸黑字写着呢，上周就该还了！利滚利，现在一共是二十万！今天还不上，就让你爸等着被医院赶出去吧！”
“可……可我们当初只借了五万啊！怎么会……”
“少废话！要么给钱，要么……就拿你家的房子抵！或者，我看你长得也还不错，跟我们老板去聊聊，说不定他大发慈悲，能给你免了呢？”
污言秽语伴随着淫邪的笑声，像尖锐的针，刺痛着每一个路过者的耳膜。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一看到那几个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的男人，又都立刻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严景行微微皱起了眉。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了那个被逼在墙角的女人身上。她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被捏得发皱的借条，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严景行的视线，定格在那张借条上。
他的瞳孔，在眼镜片后，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借条的页脚，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烫金logo，图案是一艘扬帆起航的小船。
“方舟”。
又是“方舟”。
但这个logo，与吗啡瓶底那个扭曲、诡异的“方舟”钢印，截然不同。这个logo设计精美，充满了现代感和商业气息，看上去就像是一家正规的金融公司。
严景行的大脑瞬间启动。
海量关于赵氏集团的数据流开始奔涌。股权结构、子公司、孙公司、投资项目、关联企业……一张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商业帝国版图，在他脑海中展开。
几秒钟之内，他找到了答案。
“方舟资本”，一家在工商系统里登记在册的，合法的投资公司。它的法人代表，是一个严景行从未听过的名字。从股权结构上看，它经过了七层复杂的股权穿透，与赵氏集团的主体业务，看不出任何直接关联。
但严景行的“超算大脑”，沿着资金流向的脉络，逆流而上，剥开了层层伪装。
最终，所有的资金链，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一个由赵泰来个人百分之百控股的，名为“泰和”的私募股权基金。
原来如此。
严景行心中一片冰冷。
赵家这头巨兽，不仅在顶层的金融市场里吞噬财富，它的触手，早已悄无声息地，伸向了社会最底层，最阴暗的角落。
他们用合法的金融外衣，包裹着最肮脏、最血腥的高利贷业务，像吸血鬼一样，附着在这些被疾病和贫穷逼到绝境的家庭身上，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
这已经不是金融犯罪了。
这是在吃人。
一种比股市收割，更加赤裸，更加残忍的恶。
严景行胸中，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正在升腾。他为之复仇的目标，原本是那个导致他家破人亡的，高高在上的金融财阀。但此刻，他发现，他的仇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面目可憎。
就在这时，那个为首的催债混混，似乎察觉到了严景行的目光。他转过头，一双三角眼带着凶光，狠狠地瞪了过来。
“看什么看？”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严景行，不怀好意地咧了咧嘴，“小子，想多管闲事啊？”
整个走廊的空气，瞬间凝固。
严景行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死人般的漠然。
ps：当复仇的目标从金融巨鳄，变成了欺压弱者的地痞，严景行的刀，会更快还是会更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