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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率精锐急袭回纥牙帐。

李光弼往北以防敌人北逃。

而李守忠则继续把守大金山隘口,挡住西去之路。

暴风雪一日紧似一日,冬季暖阳如真金般稀有。

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连续高强度行军,即使强如毗沙天王军也是陆续出现冻伤、冻毙的情况。

可李晟心硬如铁。

死掉的就任其身归大地,受伤的也不会专门留下人手照看,只任其自生自灭。

稍有不满者,便是一顿军棍。

没两日。

这支唐军便彻底蜕变成了沉默的死神。

他们眼中只有目标与军令,身体彻底成了杀戮的机器。

在一个雪停的拂晓。

静谧的回纥牙帐被粗暴闯入。

这些时日葛勒可汗正忙着接待各路表示臣服的小部落。

过去被强大父亲死死压制,他哪能染指族中权力!?

可如今却骤然成了草原之王。

巨大的刺激彻底将他内心的欲望激发,每日被大小酋帅阿谀奉承,晚上歌舞饮宴醉生梦死。

回纥经过屡次大战,早已是大伤元气,还能活下来的俟斤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

而千夫长以下则需要在这漫长的冬季里舔舐伤口,恢复生气。

可李晟来了。

毗沙天王军如同一群从寒冰地狱中杀出来的冰雕,如阴神似厉鬼。

不管是回纥人还是其他部落,谁能想到在这种季节还有谁敢横穿漠北杀到此处!?

更别说这支人马还是从西边过来的!!

马槊横刀临头时,他们甚至还在呼呼酣睡,即使有些被惊醒的也是浑浑噩噩,丝毫做不出任何反应动作便被斩杀。

葛勒可汗连衣服都还没有穿好,便被李晟骑马闯入大帐。

“你.......你是何人!?”

“收你的人!”

噗呲~~

两刃马槊砍入脖颈,鲜血四溅。

帐外也早已成了血腥地狱。

毗沙天王军的人性、慈悲心与怜悯似乎也全都被这严寒给冻住了。

他们机械式地组成一个个杀戮小队,以完美的斩刺动作一丝不苟地执行军令。

即使以野性、粗蛮着称的草原游牧也被这样的敌人吓傻了。

大批部民以为这是长生天派来惩罚他们的,纷纷跪地求饶。

李晟以两千余人,凌虐数万众。

此威慑之力直追前汉冠军侯。

可他冰冷的眼神中却只有森寒杀意。

仿佛眼前跪倒在地的不是人类,而是猪羊。

“三一抽杀,老弱不计!!”

此令既出,又是近万人头滚滚。

李晟命人在东西南北筑成四座京观。

剩余青壮与回纥贵族被麻绳绑缚,驱赶向南。

唐军则将所有帐篷、物资、牲畜与取暖之物掠走,任老弱暴露在天寒地冻之中。

又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大逃杀。

这些人注定百不存一。

而李固还完全不知道这场草原巨变。

数千里外的杨国忠就更不知道了。

但他当下的心情却是有些烦躁。

辽阳郡王遣人送给他一套《前后汉书》。

这其实是个密码本。

而每次要传递的内容,则是其在韦家柜坊里户头的数字变化。

如此高超的保密手段他闻所未闻。

好在他杨国忠聪明过人,当时也就半日功夫就学会了,因此还少挨了顿鞭子。

李固将其一路从剑南道安排到长安,又一路青云直上,已坐稳从三品的高位,不光管着南衙禁军,还兼着木炭使这种有油水儿的差遣,真可谓是春风得意。

而她的好妹妹很快就要被册封为贵妃。

到时他还不是要更进一步?

可其在剑南的种种过往与李固在其心中留下的阴影都渐渐成了心病。

以至于再次看到密码本,杨国忠的胸前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耐着性子将内容译出。

长长出了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难为之事。

只是要费些心思。

去岁他马匹拍得震天响,在全国各地整了不少“祥瑞”出来。

李隆基龙颜大悦。

甚至张九龄的身故都被其大做文章,说是“吐故纳新”。

于是圣人干脆改元“天宝”以彰开元砥砺之功。

明眼人都知道。

皇帝早变了。

其登基三十年来,一扫武曌遗毒,朝堂稳如泰山,贤臣名将如过江之鲫,齐心勠力收拾旧山河。

则天皇帝留下的三大外部边患也已大大减轻。

契丹、奚被李固平灭。

突厥日薄西山,也是覆灭在即。

西南吐蕃的扩张势头也被生生打断,接下来便是逐步蚕食。

安西都护连战连捷,西突厥余孽也被基本消灭,帝国版图还在往西扩张。

运河命脉焕然一新,运力连创新高,关中缺粮窘境已是大为改善。

各地府库虽因这几年连续大战而稍有亏空,但财政收入却是一年多似一年,只需两三载就又可仓廪充足,宝钱满溢。

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

李隆基都几乎达到顶点。

剩下的就是些水磨工夫,不需要他太过操心劳力。

此时再励精图治,性价比就太低了。

费老大劲也不见得能有更好结果。

算了。

就这么着吧。

圣人的倦怠之情,朝堂几乎人人都洞若观火。

今次休五日,明天辍十朝。

一日复一日,梨园醉醒迟。

权力最讨厌真空。

更何况是当世第一帝国的神器。

中枢的巨头们就像闻着血腥味儿的苍蝇,便将这皇帝渐渐厌弃的腐肉蚕食。

他们每个人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并将外来者狠狠驱逐于外。

大唐过去文武不分家。

人臣的极点便是出将入相。

可这条路已逐渐被堵死。

倘若李固如今谋求“入阁”,那杨国忠还有些为难。

“主人”之命不敢不听,可是如今与李林甫硬拼也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

但若只想在北地草原称王称霸,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中枢的权力不用分润,北地边镇的各大节度使也有个完美的假想敌,不用担心有所裁撤。

帝国财政七成以上都花在了边事上面,更别说还有其他各种隐形的资源投入。

其早就成了朝廷官员从上到下“分肥”的主要来源。

不说其他,就单论漕运一项,就不知养活多少人家,成就多少贵胄。

杨国忠本人如今也是各大节度进奏院中的常客了。

光这些人给的“常例”,每年都有数万贯,这些都是军资器械的回扣。

没了边镇,大佬们吃什么、喝什么?

李固这是继续给他送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