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鬼市区域，光线暗了不少，摊户们大多提着小马灯，昏黄的光晕映着地上的物件，透着股神秘劲儿。周小言先站在一旁看别人交易，只见买主拿起个旧铜炉，卖家伸出两根手指，买主皱了皱眉，伸出一根，卖家摇头，买主转身要走，卖家又连忙拉住，比了个“一五”的手势，买主这才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沓毛票递过去，拎着铜炉快步离开，全程没说一句话。
“这就是鬼市的规矩，少说话，多比划，成了就走，不拖沓。”老大在她耳边低语。
跟着老大两人往前逛，摊子上摆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铜钱，有缺了角的瓷碗，还有些看不出年代的旧书。走到一个角落摊位，周小言的目光被一个紫檀木盒子吸引住了——盒子雕着缠枝龙纹，包浆温润，一看就有些年头。摊主见她留意，便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手镯，通体是浓郁的帝皇绿，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莹润的光泽，水头足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周小言心头一动，蹲下身，拿起一只手镯轻轻掂量。这颜色、这质地，绝非寻常物件。抬头看向摊主，用眼神询问价格。摊主伸出三根手指，又指了指天上。周小言皱眉——这是要三百块？在这个年代普通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块左右，三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摊主面露难色，比划着料子难得。周小言没松口，又指了指手镯内侧一处极细微的石纹——这是她刚才仔细瞧见的。摊主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这姑娘看得这么细，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周小言当即从包里数出两百块递过去，摊主接过钱，把紫檀木盒子连同两手镯一起递过来。小心收好，跟着老大连忙离开摊位。
“眼光不错啊妹子，”走出几步后，老大低声赞了句，“这料子，市面难寻。”
三人接着往深处逛，马灯的光晕在地上晃出斑驳的影子。走到一个摆着些旧首饰的摊子前，老大的目光忽然定住了——那摊子角落放着一支白玉发簪，簪身雕成一朵半开的莲花，玉质通透，像浸过月光似的，花蕊处还嵌着颗小小的红宝石，看着简约却透着股雅致。
“这簪子不错。”老大低低说了句，蹲下身，冲摊主抬了抬下巴。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皮耷拉着，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老大挑眉，从怀里摸出两张十块的票子，“成交。”
老头没多话，把发簪递过来。老大接了，转身就塞到周小言手里：“妹子，拿着玩，配你正好。”
周小言愣了一下，捏着那冰凉的玉簪，忙道：“这怎么行？老大，钱我来给。”说着就往包里掏钱包。
“哎，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老大手一挥，嗓门不自觉提了点，又赶紧压下去，“跟哥客气啥？这玩意儿值几个钱？你是哥认下的妹子，送支簪子算得了什么？”
他拍了拍周小言的胳膊，语气带着江湖人的爽利：“咱在道上混，讲究的就是个义气。你给哥送了多少好货？这点东西算回馈，拿着！再推三阻四，就是不把哥当自家人了。”
周小言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暖了暖，捏紧了那支发簪，低声道：“那……谢过老大了。”
“这就对了。”老大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再往前瞅瞅，说不定还有好东西。”